人家都說 飯可以亂吃 話不可能亂說
並不是要談什麼口業業報的
還是說什麼罵髒話的
畢竟騎車在路上的時候實在很容易一直爆粗口
所以也不這麼嚴格
況且鄉下很多老人家會把某個四聲字當作發語詞
不過 這句話還是有它的道理的
有時候 言語的力量超乎你的想像
我並不是故意效法日本某陰陽師小說
說言語是一種咒術
但仔細一想 或許真的跟咒術沒什麼兩樣
西方我不清楚 但在號稱神秘的東方
可能都是這樣也說不定
只要你相信 它就會存在
這種形而上的東西 好像都是這樣的
鄉下地方 老人家也是這樣相信的
他們覺得 話不能說得太滿 也不能說得太死
尤其是在氣頭上 就算再怎麼不高興
也不要對自己的子女說出一些不好的話
畢竟類似的事情聽過不少
村子裡有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的的大家長 就叫作阿才好了 他生了七八個孩子
又大部分是男孩子
孩子又生孩子 變成一個龐大的家族
人丁興旺 說起來是不錯
但會讓兒子娶不到老婆 人家一聽到要嫁進這種大家族
大概都嚇到趕快回絕親事
畢竟以前的社會 媳婦可是要負責所有家務
還要用大灶生火煮飯
提井水洗全家的衣服
這一家數十口 聽到就嚇人
所以後來不知道第幾個兒子
要結婚的時候 女方提出要分家才答應嫁的條件
就順勢分家了
不過依然都還是住在附近
阿才的年紀漸漸大了
手頭上的事情 田產 錢財
都交給他最信任的大兒子阿中管理
有一次阿才在生火的時候 腳背被火鉗燙到了
感覺不是很嚴重的傷口 卻一直都沒好
現在想想 他可能有糖尿病吧
所以皮膚的癒合力很差
但當時的醫學還沒那麼發達 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他因為傷在腳 所以整天只能待在房間裡
身體也愈來愈差
每天都是由兒子們來幫他換藥
但他最愛的大兒子阿中
從他生病以來都沒踏進房間一步
不知道是怕病人的味道 還是覺得噁心
這讓阿才心裡很不好受
終於 阿才漸漸的臥床不起了
他的傷口逐漸惡化流膿 看起來更可怕了
只有他那木訥寡言的三兒子阿和天天來幫他換藥
大兒子阿中依然不見人影
後來 眼看已經回天乏術
照習俗要把人抬去大廳等著辦理後事
沒人想攬這事來做
最後還是阿和用背的 把父親給背到大廳去
在嚥下最後一口氣前 阿才忍不住罵起了阿中
說他這樣對待父親 會「無好尾」
之後就見祖先去了
經過了幾十年
阿中也變成了當初阿才的那個年紀
他也兒孫成群
只是好景不常 某天 他突然中風倒下
不知道有沒有意識 但就是還活著
只是活著而已
沒辦法動 沒辦法講話 也沒辦法自己吃東西
這些 全都要靠他老婆照顧他
一躺十幾年 不知道他在床上時 心裡是否會想起他的阿爸？
阿中的幾個兒子在他過世後為了遺產爭得雞飛狗跳
大兒子想多分幾塊田 幾塊地 把弟弟逼出去
把弟弟應得的分佔為己有
至於女兒們 不好意思 鄉下人不分財產給女兒的
所以女兒不在討論之列
總之為了阿中留下來的財產 兄弟鬩牆
最後還鬧上法院 過了好幾年才平息這場戰爭
當然兄弟之間就形同陌路了
而阿中的這個大兒子 不到六十歲也中風了
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顧 家人把他送去安養院
而他的兒子們也不知道為什麼 始終生不出孩子
女兒們倒是生了幾個 只是一直沒有結婚
並不是要批評未婚生子這件事
而是在鄉下 這事也不是太尋常
村人知道這件事的
都覺得冥冥中好像有什麼因果循環
阿中一家是不是算是阿才說的無好尾呢
而阿才的三兒子阿和
到老了依然還是木訥寡言
只是跟孫子們在一起時 才會偶爾打開話匣子
告誡他們要孝順父母
還有以後為人父母時 再怎麼對子女生氣
也不要講一些咒罵他們的話
父母親對子女的詛咒 可比那些沒血緣的還更有效力
不管子女們做了什麼 還是原諒他們好了
畢竟為人父母的 總是不忍心禍延子孫吧
留言列表
